秋风吹过,带着焚烧祭品的焦糊味和未散的寒意,刮在他被汗水微微浸湿的后背上,激起一阵战栗。
林砚跟着冗长的仪仗队伍往回走,脚步有些发飘,耳边嗡嗡作响,同僚们的低语和寒暄仿佛隔着一层水膜,听不真切。
只想立刻飞回府中,一头栽倒在床上,睡他个天昏地暗。
然而,社畜的使命尚未完成。
他强打着精神,先回了礼部祠部司的公廨。
秋祀虽毕,后续还有一堆文书工作需要收尾:记录典礼过程、核销各项开支、归档备案……
林砚拖着灌了铅的双腿,将自己挪进公廨。
王俭等人见他回来,立刻围了上来,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谄媚笑容:“大人辛苦了!秋祀大典圆满成功,全赖大人调度有方!”
林砚连假笑都挤不出来了,只勉强摆了摆手,声音沙哑:“分内之事。后续的文书归档,各项用度核销,务必仔细,不得有误。”
“大人放心!下官等定当尽心竭力,不敢有丝毫懈怠!”王俭拍着胸脯保证。
林砚点了点头,实在撑不住了,交代了几句紧要的,便起身离开。
回到林府时,天光已然暗淡。
文韫早已等在门口,见儿子一脸疲惫、官袍都皱巴巴的模样,心疼得不行,连忙迎上来:“砚儿回来了?快进来,灶上一直温着热汤饭。”
林砚摇了摇头,声音有气无力:“娘,我先去躺会儿,实在困得不行了。”
他几乎是靠着意志力挪回自己房间,连外袍都懒得脱,一头栽倒在床榻上。
脑袋沾到枕头的那一刻,意识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,瞬间飘远,沉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。
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,也不知过了多久,林砚开始觉得浑身发冷,像是掉进了冰窟窿,盖着厚厚的棉被也无济于事。
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气,牙齿不受控制地磕碰在一起,发出细微的“咯咯”声。
紧接着,寒意又被一阵阵滚烫的热潮所取代。
仿佛有烈火在体内灼烧,口干舌燥,喉咙如同被砂纸打磨过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。
脑袋像是要炸开一般,突突地跳着疼,沉重得抬不起来。
他试图睁开眼睛,眼皮却重若千钧,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。
“水……冷……”
不知何时,文韫不放心儿子,进来查看,一摸林砚的额头,烫得吓人,再看他脸色潮红、嘴唇干裂,顿时慌了神。
“砚儿?砚儿你醒醒!”文韫急得连忙朝外喊,“快!快去请大夫!”
林府顿时一阵兵荒马乱。
老张头提着灯笼,急匆匆跑去相熟的老大夫家中砸门。
很快,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大夫被请了来,坐在床边,仔细为林砚诊脉,又看了看他的舌苔。
“夫人不必过于忧心,”老大夫沉吟片刻,缓声道,“林大人这是劳累过度,元气耗损,又感了风寒,邪气入体,以致发热恶寒,待老夫开一剂疏风散寒、和解表里的方子,先服上三剂,发发汗,好生将养几日,便无大碍了,只是切记,近日万万不可再劳神费力,需得静卧休养。”
文韫连连点头,让丫鬟跟着大夫去抓药、煎药。
看着床上昏睡不醒、眉头紧锁的儿子,文韫心疼不已,轻轻替他掖好被角。
林砚在昏沉中,尚存一丝模糊的意识,挣扎着对守在床边的文韫叮嘱:“娘,派人去祠部司,告诉谢明远,看好……看好衙门,千万别别在我告假时,出岔子……”
文韫红着眼圈应下:“娘知道了,你放心养病,娘这就让你爹派人去说。”
药煎好后,文韫小心翼翼地扶起林砚,将苦涩的药汁一勺勺喂他喝下。
林砚昏昏沉沉,勉强咽下药,又陷入了不安的睡梦中,额头上不断渗出虚汗。
翌日清晨,太仪殿。
文武百官山呼万岁,早朝依例进行。
萧彻端坐龙椅之上,冕旒下的目光习惯性地扫过下方百官队列,在礼部官员的位置略作停留。
嗯?
那个总是低着头,看似恭敬温顺,实则内心戏多得能搭台唱全本《西厢记》的身影,今日不在。
萧彻的眉头蹙了一下。
秋祀刚过,礼部后续事务繁杂,他这郎中倒是告假了?
没看见小郎中,萧彻的心情似乎也不如之前早朝那么好了。
早朝在一种微妙的气氛中结束。
百官躬身退朝。
萧彻起身,转入后殿,随口问跟在身后的李德福:“礼部祠部司的林砚,今日告假了?”
李德福连忙躬身回道:“回陛下,老奴方才也留意到了,正欲去查问。”
“去问问。”萧彻语气平淡,听不出什么情绪。
“是。”李德福应声,悄然后退几步,对一个机灵的小太监低语了几句,小太监点头,飞快地跑开了。
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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