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李惟自明黄帷幔围镶的马车上下来,他站在青山前面望着他笑:“这些年修行够了吧?朕来接老师回京。”
&esp;&esp;他的喉咙发紧:“陛下……”
&esp;&esp;……
&esp;&esp;“陛……下……”
&esp;&esp;周围一片昏暗,陆敬祯的声音微不可闻。
&esp;&esp;“公子!”东烟移着烛火扑至榻前,他小心将烛台放下,哽咽道,“公子可算醒了!”
&esp;&esp;陆敬祯徐徐转过头,明火跳动,他有些看不清楚面前的人:“陛下……”
&esp;&esp;东烟倏地一愣,又小声道:“我是东烟,公子。”
&esp;&esp;榻上的人却又喃喃叫了声“陛下”。
&esp;&esp;“陛下还活着。”黑暗中,传来辛衣舒的声音,“但也仅仅只是活着了。”
&esp;&esp;皇子尚未出世,他们还需要李惟活着,宗室便不会乱,太后也能名正言顺地垂帘听政,至此之后,宗亲世家想要做什么都是他们说了算了。
&esp;&esp;东烟这才反应过来公子是想问陛下的情况,他咬牙道:“早知道那天在宫门口我就应该一剑杀了瑛贵人!没有皇嗣,我看他们要怎么办!怕是现在姓李的一家自己就先乱了!”
&esp;&esp;陆敬祯有些耳鸣,他蹙了蹙眉。
&esp;&esp;挟持瑛贵人那一路,他又何尝没想过杀了她。
&esp;&esp;只是他更清楚瑛贵人这一胎不管是男是女,最后生下来的必然是皇子。同样,就算那日杀了她,必然会有一个“瑛贵人”把这个“皇子”生下来。
&esp;&esp;既然皇子无论如何都会生下来,他实在不必多此一举。
&esp;&esp;最重要的是,李惟真的很想要那个孩子。
&esp;&esp;是他错了。
&esp;&esp;是他大错特错!
&esp;&esp;他一味地想着只要说服李惟同意推行新政就好,却把他置于那个孤立无援的危险境地,他应该保护好他的!
&esp;&esp;李惟那么信任他,他却始终忽略了这点!
&esp;&esp;“公子?公子!”
&esp;&esp;东烟察觉到他的异常,他整个人都紧绷着,嘴角都咬出了血,“舒姑娘!”
&esp;&esp;辛衣舒从黑暗中步出,疾步上前按住他,厉声道:“愣着做什么?别让他咬断自己的舌头!”
&esp;&esp;东烟脸色大变,伸手捏开他的嘴便见大口血线沿着嘴角涌出,他手忙脚乱帮他擦拭:“公子……您醒一醒公子!”
&esp;&esp;那双黝黑眼珠轻微转了转,缓缓朝东烟看来。
&esp;&esp;东烟哭道:“陛下的事不是公子的错,是那些人的错!”
&esp;&esp;陆敬祯盯住他看了良久,口齿不清道:“是……”
&esp;&esp;是他的错,一切都是他的错。
&esp;&esp;是他让所有人都失望了。
&esp;&esp;“公子别这样。”东烟胸口堵得不行。
&esp;&esp;陆敬祯突然抬手轻轻拍了拍东烟的手,东烟扭头看了眼辛衣舒,见她点了头,他才敢谨慎松手。
&esp;&esp;“咳,咳咳……”
&esp;&esp;东烟忙将人半扶起来,小心轻拍着他的后背。
&esp;&esp;陆敬祯呛出两口血,无力喘息问:“张、张尚书……”
&esp;&esp;辛衣舒自一侧挤干了棉帕递给东烟,这才轻道:“四位大人年前就各自获罪入狱了,张尚书和贾侍郎贪墨之罪,两位御史中丞说是编撰史书对先帝不敬。”
&esp;&esp;东烟冷笑:“欲加之罪!”
&esp;&esp;陆敬祯闭了闭眼睛,天家自然不敢将真相公之于众,只要不是行刺天子的罪名,宫里那边一时半会应该还顾不上处理他们。
&esp;&esp;辛衣舒坐下给他把了脉,脸色凝重问:“刺伤你的是沈夫人?”
&esp;&esp;东烟的呼吸沉了些,当天他听到师弟的呼喊声回头见公子已经受伤倒在地上了,金吾卫们瞬间围了上去,他当时也只以为是其中一人刺伤了公子,但后来脱险后他给公子检查伤口才发现,这伤根本不是刀剑所刺,是匕首!
&esp;&esp;不管是金吾卫还是皇城守军配备的武器都不可能会是匕首!
&esp;&esp;公子最后见的人是沈夫人易璃音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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