;&esp;小宴设在鸿运楼，先前是在“聚福园”，如今在最深最宽绰的“鸣九皋”。母老虎们归了山，二位阁老腰都舒展了几分，眯着眼看帘幔后的琵琶女红酥手拨弦跟唱《平沙落雁》。
&esp;&esp;阁老们说话，下头人不敢插嘴，听他们连襟聊夫人们的家事，无外乎哪个外甥想要进京供职，或是某远房明年来京参加秋闱——秋闱多是各州府组织，帝京既为首善之地，自然也有，且声势浩大，若家中有阁老这样做高官亲戚，哪儿还有在地方考的道理？
&esp;&esp;林嘉木跟着同僚不断举杯，前面喝得太急，反应过来时酒气便上了头。他停了杯，寻思一会儿怎么找机会出酒散气。
&esp;&esp;袁阁老似乎看出他不太舒服，笑着说：“嘉木酒量不行啊。”
&esp;&esp;“年轻人嘛，能喝到现在已是不错了。咱俩像他这个年纪时不还是两杯就倒？”蒙阁老说罢又转头来看他，温和道，“你出去透透气吧。”
&esp;&esp;林嘉木心说蒙阁老怪体贴，谢过后便离开坐席。
&esp;&esp;他去了茅厕，净了手后又在园中转了转。
&esp;&esp;当看到廊下那抹矮小的身影时，林嘉木便高兴不起来了——怪不得蒙阁老今天这样好说话，原来是有备而来。
&esp;&esp;备的是蒙焕秋。
&esp;&esp;蒙焕秋看到他，还没开口，泪便唰唰地流了满脸。
&esp;&esp;“嘉木。”她哽咽道，“最近去找你和嘉楠，总是不见你们。是我一时心急糊涂，这才冤害了沈小姐…”
&esp;&esp;她说着便要上前，却见林嘉木抗拒地后退了两步。
&esp;&esp;蒙焕秋当下就变了脸色，泪珠还挂在腮边，眼底的愧疚却立即消失无影。
&esp;&esp;“嘉木，有那样的奴婢将沈淑宁和她哥哥带大，你真觉得他们干净吗？”她梗着脖子道，“依我看，分明就是他兄妹自己做了坏事，最后却推出个老婢来顶包！”
&esp;&esp;“就算事实如此，又干蒙小姐何事？”林嘉木忍无可忍，沉着脸道，“沈姑娘脾气好有雅量能容人，最要紧是不拘小节，嘉楠她们很喜欢她，我亦十分欣赏沈姑娘。”
&esp;&esp;蒙焕秋听后，一张小脸在月下渐渐变得煞白。
&esp;&esp;“林嘉木，我讨厌你！”她丢下这句话，捂着脸跑开了。
&esp;&esp;林嘉木原有些酒劲上头，眼下被蒙焕秋一激，心中那股郁气竟散了。冬风吹酒醒，只觉得浑身舒坦。
&esp;&esp;舒坦完了又头疼——蒙焕秋是被蒙阁老娇惯大的，他这下要如何回去呢？
&esp;&esp;第288章
&esp;&esp;万里天风（四）
&esp;&esp;酒过三巡，两位阁老喝得舌头都大了。人还是规规矩矩的，可眼神早就飘了，飘过琵琶女那双红酥手，飘向窗棂间隐约难见的月牙。
&esp;&esp;林嘉木离开后，席间便只剩了自己人，也能敞开了说话。
&esp;&esp;蒙阁老道：“秋闱在明年八月，拟定名单还要提前数月，你我应尽早从族中挑出可靠人才来京，届时操作一二，秋闱便不成问题。”
&esp;&esp;“那是，毕竟往年春秋闱也有…”袁阁老说到此处却又不继续了，只递给他一个眼神。
&esp;&esp;“只是银两难筹，”蒙阁老叹道，“上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啊。”
&esp;&esp;“只要司马宓能离开阁部，一切自然好说。”
&esp;&esp;失去儿子的司马宓就像折了翅膀的鸟，就算你是阁老又如何，大魏是萧氏的大魏，景王能将你抬上天，也能让你摔下来。
&esp;&esp;袁蒙二人多年来的郁闷如今烟消云散，自觉日后在内阁无往不利，高兴之余不免又多饮了两杯酒。
&esp;&esp;推杯换盏间，尚还记着帘后的琵琶女是唯一外人。
&esp;&esp;蒙阁老笑着招手，琵琶女抱琴来到他们跟前，琵琶遮住了她半边脸，花青袍裹不住雪白肩颈，肌肤如玉寸寸展现在人跟前，饶是阁老们见多识广，也不由得多看了两眼。
&esp;&esp;琵琶女上前来先敬了杯酒，又自怀中掏出一张折叠过的纸张来。蒙阁老当是这几月账单，借着微醺酒力睁眼想要看清楚，琵琶女又捱了过来，莹润细腻的肩头散发着奇异的香气。
&esp;&esp;蒙阁老想起司马宓之前纳的小妾，年轻女子都这般水灵灵的劲头，不知有多妙。而自己家那只河东狮已老衰，腰如没系好口麻袋般松松垮垮，一张老脸似长了霉斑的橘皮，穿金戴银简直俗不可耐，更不要说琵琶了，弹个棉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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