慌不择路的脚步声在老宅里面回荡,混着这黑压压的天,阴森鬼气,沉甸甸地压着人心。
裴家出大事,那个死了小半年的裴松,突然赶回来,进了裴文的房间,再离开时,被老佣人看见的时候,让人以为是白天见鬼了。几句失措的嚷嚷,搞得其余人心惶惶。
佣人们有些缩在角落,低声议论着刚才的见鬼景象,惊魂未定。
也有别的佣人掐点儿给裴文送药,举着托盘进去,惊恐爬着出来。
裴肆受到消息时,第一时间就赶回来,老宅里的佣人一团乱麻,他却对这些置若罔闻,只询问着姜余的踪迹。
他还是高估了这些人对姜余的关注程度,一个个问下来,都说不知道。
没人注意到裴肆穿过混乱的人群,大步流星地走向主宅深处。
走廊里光线晦暗,只有壁灯投下摇曳昏黄的光晕。裴肆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廊道里显得格外清晰,一下,又一下,敲打着他自己紧绷的神经。
那些佣人的议论、关于裴松的惊叫,此刻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噪音,唯一清晰占据他脑海的,只剩下一个姜余。
她在哪里?
裴松真的会去找她吗?
一种陌生的,尖锐的恐慌,正随着寻找的徒劳而迅速膨胀,像冰冷的藤蔓缠紧他的心脏,越收越紧。裴肆发现自己根本无法保持一贯的冷静。
走过拐角时,头顶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因宅邸深处的骚动而微微晃动,细碎的光斑凌乱地洒在他紧绷的侧脸上,映出眼底深处那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。
他猛地推开姜余常去的一扇扇房门。
琴房,空无一人,黑黢黢的天乌云翻滚。
书房,一排排书架沉默矗立,同样没有她的身影。
他脚步越来越快,近乎奔跑起来,胸腔里那颗心脏擂鼓般撞击着肋骨,每一次跳动都带来一阵钝痛。她不能有事,这个念头从未如此清晰,如此强烈地占据过他全部思维。
排除了一切他所找过的地方,裴肆开始有些漫无目的的在裴家里逮着一个佣人就询问。
最终在一番询问之下,他停在了那扇熟悉的房门前,门板上精致的鸢尾花浮雕在昏暗中显得有些模糊,这是沉音夕的房间。
裴肆的手按上冰冷的门把,指尖竟有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,猛地推开了门。
房间里拉着厚厚的窗帘,只从缝隙里透进一缕惨淡的天光。姜余只开了一盏台灯,在这片沉寂的昏暗中,她背对着门,蹲在地上,姿态安静得近乎凝固。
她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米白色家居裙,长长的黑发柔顺地垂在背上。
这画面如此安宁,与门外,与整个宅邸的惊恐慌乱形成了极致而诡异的对比,仿佛风暴眼中那一片不可思议的死寂。
“姜余!”
裴肆的声音冲口而出,嘶哑得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,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急迫。
姜余显然是没有料想到裴肆会突然赶回来,她几分失措的往后扬,胳膊肘撞在板凳上,疼的她龇牙咧嘴。还好她动作快,行李箱大大敞开在地上,都不需她解释,应该是没让裴肆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。
他几步就跨到了姜余面前,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完全将她笼罩。
他没有说话,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,直接俯身,用一种近乎粗暴的力量将她从那张柔软的丝绒椅子里拽了起来,死死地按进自己怀里。
姜余猝不及防,低低惊呼了一声,额头重重撞在他坚硬的胸膛上。
她的脸颊被迫紧贴着他身上的西装面料,挣脱不开这个怀抱:“发生什么了?嗯?你干嘛突然来找我?”
“裴松今天回来了,你看到了他吗?”
裴肆的声音紧贴着她的发顶响起,有些沙哑。
“没有啊,不是…他不是都死了么?”
姜余觉得荒谬,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,想抬起头看他。然而她的动作只换来他更用力的禁锢。环在她腰背和肩头的手臂如同钢铁铸就的囚笼,收得死紧,紧得让她几乎喘不过气。
“别动。”他的下颌抵着她的发顶,声音低沉下去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命令,“别想再离开我的视线。”
那语气,与其说是命令,不如说更像一种失而复得后的偏执宣告,赤裸裸地袒露出来。
“哈?不是…你这人真的很奇怪哎。”
姜余停止了挣扎,身体僵硬地被他锁在怀里,鼻息间全是他强势的气息。
她缓缓地抬起脸被他困在这方寸之间,动弹不得,稍作喘息,她自己现在也冷静多了,看裴肆那样,估计没有骗她。
裴松是死是火也并不在她关心的范围内,只要她今天发现的东西不被他察觉到了就行。
裴肆似乎察觉到了姜余目光的游离,环在她背后的手猛地收紧,带着惩罚般的力道,迫使她的视线重新回到他脸上。
“看着我。”
他的声音低沉,那翻涌着猩红的眼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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